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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在生命的最后那几日,我疼得难以忍受。
父亲停了我的续命汤药,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道:“阿蘅,要是太疼了,就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疼了。”
那天,是父亲对我笑得最为温和的一次。
然而,却有滚烫的液体落在我的手背上。
没有哪个父亲愿意亲手送自己的女儿走上绝路。
那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头发瞬间全白了……
我想,我对裴煊是有着执念的,坚持了五年,终于看到他赢了,总想着能见他最后一面。
在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中,我苦苦坚持了许久,但终究还是没能活着见到他。
不过如今,我见到了,也算是知足了。
在最后的时光里,我只想好好陪陪父亲。
裴煊入京后的第三天,便正式登基称帝,全国欢庆三天。
“再等三天,只要再等三天就好了……”
父亲欣慰地抚摸着我的棺木,仿佛终于快要熬出头了。
想必三天之后,我便能入土为安了。
可是,太傅府的冰已经用完了。
在这炎炎夏日里,父亲终究不忍心看着我在家中腐败。
管家说,他找遍了全城,都没有人愿意卖一块冰给傅家。
无奈之下,父亲只得重振精神,先去找了他的得意门生韩侍郎。
韩侍郎出身贫寒,当年连学堂都上不起,只能偷偷躲在学堂外面偷听,被人抓到过几次,还被打过。
父亲恰巧路过,将他从棍棒之下解救出来,并一路扶持他平步青云。
这是父亲第一次向自己的学生求助。
韩侍郎命人将冰窖里的冰全部搬了出来。
父亲脸上难得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然而,下一秒,韩侍郎一抬手,所有的冰都被侍从推进了池塘,一块不剩。
韩侍郎撩起长袍,跪地重重叩首。
他的背脊依然像当年父亲救助他时那般坚毅倔强。
父亲轻轻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指责的话。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身形似乎又佝偻了几分。
“老师!”
韩侍郎跪着向前追出几步,眼眶泛红,满是热泪。
父亲回头,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好好做官,别忘了你当初为民请命的志向。”
韩侍郎再次重重叩首。
回到家后,父亲翻出了他最为珍视的匣子。
这些年为了打点关系、疏通人脉,家里值钱的东西基本都送出去了,只剩下这几幅字画,父亲一直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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