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烟柳笼纱,细雨如丝。 秦淮河上画舫轻摇,桨声灯影里,金陵城被浸润得如同朦胧的水墨画卷。 朱雀桥边的青石板路上,一顶朱漆描金喜轿在八抬大轿的簇拥下缓缓前行,轿帘上精心绣制的金线海棠被雨水洇湿,晕开的胭脂色恰似少女绯红的脸颊,又像未干的血迹。 轿内,苏明棠身着一袭茜红色嫁衣,金线绣就的牡丹在裙裾间绽放,鬓边点翠步摇随着轿身晃动轻颤,宛如一只欲飞的翠鸟。 她透过鲛绡帘,望着乌衣巷口斑驳的砖墙从眼前掠过——那里曾是王谢大族的宅邸,如今却与她一般,要被命运推入未知的深宅。 想到此处,她捏着湘妃竹帕的指尖泛白,心口泛起丝丝凉意。 这是她自及笄后第一次踏入这座侯门,却是以新妇的身份。 三日前,暮色沉沉,苏家书房内烛火摇曳。 父亲苏文远捧着圣旨踏入她的闺房,玄色官服上的仙鹤补子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明棠,陛下指婚,将你许配给镇国公次子顾砚之。 "他将圣旨轻轻放在檀木桌上,目光却避开女儿那含着委屈与不解的眼眸。 那时她正对着铜镜簪花,手中的累丝银簪"当啷"一声掉在妆奁上。 顾砚之,那个名震京城的病弱公子,传闻他自幼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药石罔效,甚至有相士断言他活不过弱冠之年。 更令人心惊的是,去年冬月,顾府三姨娘暴毙,坊间暗传与这位二公子有关。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将顾砚之描绘成一个神秘而可怕的人物。 "父亲,女儿..."她话未说完,便被父亲打断。 "明棠,这是陛下的旨意,也是苏家的荣耀。 "苏文远重重叹了口气,"镇国公手握西北十万铁骑,与顾家联姻,于苏家而言是莫大的助力。 你母亲早逝,为父能护你几时? "父亲的话语中满是无奈与担忧,苏明棠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深知自己身为苏家嫡女的责任,只能默默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