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皇后特地留我下来跟她共享晚膳。

偏皇帝就在这时进了长秋宫，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赵之夏。

在我跪在地上时不动声色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一个不小心碰上皇帝的目光，本想低头，却被他出声阻止。

“无妨。”

皇帝的声音倒没有传说中的威严，反而有点平易近人，“起来说话。”

“陛下。”

赵之夏快我一步扶起我，“她是臣的内子。”

皇帝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你是谢昀的女儿？”

我很久没有听见过我爹的名字。

我很久没有去他的坟前祭奠。

毕竟嫁给武肃侯府后，我就不再是谢家的人。

可想不到，这个将我嫁给武肃侯府的人，是第一个还念着我爹的人。

我点头说是。

皇帝细细端详了一会我的面庞，道：“眉宇间有英气，谢昀的独女，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武肃侯府的日子，苦了你。”

他似是哀叹，似是怜惜。

我却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因着父亲的死，倘若我是个寻常女子，早就殉在坟中了。

“陛下。”

我深吸一口气，“您的圣心能怜悯我，为何不能怜悯天下的女子？”

“寻真！”

皇后从位上起身，轻斥道，“不得无礼！”

却不料皇帝抚掌大笑。

“谢卿的女儿真是不同，告诉朕，你有什么看法？”

我推开赵之夏扶着我的手，走到皇帝面前：“陛下，我求您废了大周殉节的祖制。”

可皇帝却在一瞬间静默了。

沉吟半晌，他才道：“朕封你为二品诰命夫人，比赵卿这三品皇商还大一阶。”

我知他的弦外之音。

诰命在身，不必殉夫。

换言之，皇帝在拒绝我的请求。

天下殉节女子何其多，皇帝不能一个个将她们封赏。

死后表彰，留得只言片语，一座牌坊，已是幸事。

我却还要磕头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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