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瀑垂落三丈,压得老屋木檐吱呀作响。 江宥斜倚在虬曲的树根上,一腿屈起,衣摆沾着归露和纷纷的紫藤花瓣。 他指尖捻着一茎枯黄的狗尾草,正懒洋洋地逗弄脚边打滚的橘猫。 那猫儿毛色如火,肚皮上还沾着昨夜的泥印,却偏要往他雪白的衣襟上蹭。 "小混账。 "他笑骂一句,屈指弹在猫儿湿漉漉的鼻尖上。 山风穿林而过,掀起他未束的发丝。 九万九千年前那根束发的玉簪,早不知遗落在哪场战火里了。 如今他只用一根褪色的红绳随意系着,绳尾还缀着半枚残缺的铜钱。 那是人间最寻常的物件,却被他摩挲得温润光亮。 山下的樵夫总说,三仙山住着个脾性古怪的神仙。 说他能在紫藤花开时酿出醉倒仙人的酒,却偏要拿劣酒兑了山泉,蹲在路边与乞丐对饮。 说他明明能掐指算尽天下事,却甘愿支个破卦摊,给迷途的人递一支上上签。 可他们不知道,八万八千年前的江宥是何等模样。 那时的少年天师一袭白衣猎猎,明烛剑出鞘时,九州风云为之变色。 封神大典上,他当着万千仙官的面,一剑劈碎了榜首金匾。 “虚名累人,今时这九重天再不是我梦中乡,亦无我梦中人。 恕我江宥不辞而别”十七岁的少年如是说,唇角噙着三分讥诮,眼底却烧着灼人的光。 那日他腕间的太岁绳红得刺目,是许随安以心头血炼就的法器,据说能缚住世间最烈的魂。 “仙人哥哥!” 清脆的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宥抬眼望去,见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童正蹒跚着爬上山坡。 那孩子颈间挂着一枚残缺的长命锁,锁身上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江宥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六万年前的雨夜倏忽重现。 那时叛军刚刚屠城,满街都是游荡的亡魂。 他执一柄红伞立在卦摊前,看着那个浑身湿透的小童拽住他的衣角:"...